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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剛剛整理餐桌,不小心灑了湯汁,是菠菜,亮晃晃綠油油像無憂的青春,青春的意象連著瘋狂,揚聲高歌或熬夜創作或咆哮質疑或用力去愛,就怕旁人不懂現在多美多好多揮霍,就怕,歲月滴漏速度無人能擋。

 

  然而誰怕誰?水龍頭嘩啦啦洗去滿手油光,恁是翡翠質地也是一滴不剩,白瓷空的像個巨大的問號,瞪得人心思浮動,屋外那陣悶雷是第幾聲春天?藉著莫名寒冷賴床的小蟲小花小秘密,應該醒了,揉著眼伸著腰打著呵欠,準備上台。


  
我對自己說,在你重複
100次「別生氣了好不好?」前絕不看你一眼。但撐不了,畢竟不是古墓中冰清玉潔的小龍女,差上一大截的功力。我說我沒有生氣,乾乾的嗓音在車內晃竄,又扁又澀,是一把隔擋現實與字詞的小刀,正好刺在耳膜中央,不偏不倚。

  
你指著我呼吐的胸口說我騙人,那一口又一口長長的氣,不正是交換身心平衡的證據?你不懂,我一直試著將臉別開,將情緒剝離。然而路是筆直的,我如何避開自己以及咫尺天涯的疼痛?拐個彎或許是救贖,但路標卻毫不留情,前方,漠漠蒼蒼連至天涯或者海角。握緊方向盤,直到關節泛白。

  
RB聲腔七轉八繞出一段歌詞,你注意了嗎?那是李玟:「讓愛固定下來,我不會永遠青春可愛。」在時間的祭台上,青春或愛情那個更芬芳可口些?熱烈焚燒後,誰還記得依戀的眼神?我猛力抽了口氣,不想被發現眼角閃爍的淚光,用力過度的臉孔剛硬嚴肅,而遙遠。我希望更遙遠些,才不會被你的溫柔輕易瓦解,那微不足道的所有防備。

  
只有蜷縮在枕邊我能盡情氾濫。那晚對著螢幕我們唇槍舌戰了什麼,是什麼?下不了線的歧異,無法可管的憤怒,難以言詮的蒼白,我被滿溢的情緒領著一整夜,以為不想了,然而荒腔走板的情節不斷在腦中盤旋,一如不思議的淚水不斷湧出再湧出再湧出,直到睡著前一秒,晶瑩的水珠依舊奮力從眼眶爬出,和疲憊的一天說晚安,或早安。

  
能夠讓我如此揮霍無度,也唯有對你了。然而我並不想告訴你。反正來到你的面前就是解答,之後我該怎麼對他人解釋保養或時間或花費或里程數,也跟你一逕不相干,是這麼霸道的,愛著,要捍衛純粹而潔白的堅強意志,一如天地最初的驚蟄,惶惶歸位的也只有異常纖細敏銳的知覺,對春光呼應,不需要對任何人交代,除了自己的心。

  
你以為的氣惱,不過是我鄙棄柔弱,討厭委屈可憐,硬是武裝自己的表情。我寧可被當作兇巴巴,難以妥協或剛愎自用,也不讓你突然心疼,為我的淚水繳械投降。雖然你真是討厭的。但,那不該是傷人的,我說淚水,溫柔如斯清新如斯,流螢煙花,合該留在眼底心版,慢慢品賞她不經世故的無邪美好。若你只當是生氣,屈服人的武器,未免太過小覷那水光之後的真情......

  
後來又是那隻手顛轉乾坤?若說是你擱在我腿上堅毅不撓的左手融化了意志,我是不甘願承認的。那麼,該是你不時摀著腹部的右手,徹底拆毀我無用的盔甲吧?唉,心疼你徹夜未眠的煎熬焦慮,磨傷了你素來健康的腸胃,除了催你買藥,我又怎能不回你一個易於吞服的笑臉?事已至此事事休,我還有什麼脾氣什麼派頭什麼堅持?在愛的面前,我也只是個無助的孩子,故作堅強的時刻稍縱即逝,眼睛盯著心裡急著,只想要抹去你的疼。擁抱能不能?親吻能不能?合好能不能?

  
你不會捨得讓我著急。「只要妳不生氣,我就好了。」我不氣了,我是說,我一直沒有生氣啊。即便聲音還是扁扁的,但你可聽出些許不同?緩緩上揚的語調是融冰的暗示,風拂在臉上或許還有一絲寒意,但陽光是真的破雲而出了,我們要牽著手好好過日子的。

  
最後一次擦拭,就像抹平心上摺痕那般專注,給回憶一個跳躍的機會,你想,在春天中惆悵是多麼不合時宜呵!窗外的雨水忽大忽小,有多少人正躲在傘下狼狽過街?又將帶走多少落紅馨香?上山頂走走,或許,晚風會給依偎的戀人一個安靜的回答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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